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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7章 敢動我,第一個死的就是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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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瞬間,所有人都是木楞的,包括紀鳴德,包括祁越。

祁越也沒想到,會見著這樣的場面,四面八方如同潮水湧來的百姓,一個個帶著憤怒,分明腳步淩亂,卻又是那樣群情激奮。

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紀鳴德轉頭望著行風。

行風也懵了,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,當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,等著回過神來,周遭已經被百姓包圍。

軍士雖然都手持刀劍,可面對這些百姓,還是有些猶豫的。

誰無父母妻兒,誰無家眷九族?

誰知道,自己的父母妻兒,是不是在其中?

萬一傷著,悔之晚矣。

“放了欽差大人!”老趙從人群中走出來。

一道出來的,還有那位裏正,二人喘著氣,可見是有些緊張,畢竟他們聚眾鬧事,若是真的被抓起來,知府衙門裏的刑罰,足夠他們下半輩子,吃不了兜著走。

“原來,是沖著你來的。”紀鳴德恍然大悟,忽然笑了,“欽差大人,不想看著這些無辜的人,為你陪葬吧?”

祁越的臉色徐徐沈了下來,倒是沒多說什麽。

此生雕零,前半生榮耀萬千,如今碾落塵泥,早已沒了當年的風光,沒想到……

“你們可知道,他是誰?”紀鳴德望著底下的百姓,“祁家的人,你們也敢護短?別說是今兒頂著欽差的名頭,來日即便去了奴籍,他祖上也是犯上作亂的主,被先帝抄家滅門之人。你們敢跟祁家的人攪合在一起,是活膩了嗎?”

祁家,是大昭最低賤的存在。

“他現在是欽差,那就跟祁家沒關系!”說這話,老趙也是冒著殺頭的危險,可都到這一步了,退縮也是個死,“欽差來南兆九州,是為了治水和賑災,是為了我們這些人能免於水患,後代子孫能平平安安的活著。”

紀鳴德瞇起眸子。

“知府大人,您擔任知府多年,試問……您做了什麽?”裏正開口,“睜眼看看吧,您轄區的百姓已經快要活不下去了,您的榮華富貴沾著百姓的血,午夜夢回的時候,你就不怕冤魂索命嗎?水患不斷,多少人流離失所,餓死在路邊,知府大人,您睜眼看看吧!”

城內虛偽的繁華,城外夜鳥哀鳴,民不聊生……

“來人,把這些聚眾鬧事的,給本官抓起來!”紀鳴德厲喝。

祁越冷哼,“知府大人似乎忘了,我這金陵城來的欽差,還在這兒站著呢!”

“你?”紀鳴德壓根沒把他放眼裏。

祁越懶洋洋的瞥他一眼,“輕視自己的對手,等於自掘墳墓。我倒是覺得他們說的一點都沒錯,你一個知府,目光短淺,還不如尋常百姓看得清楚,可見這九州府的天,得有多黑?好在,天快亮了。”

“知府大人,連年水患,莊稼顆粒無收,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。”老趙言辭懇切,“若是再不治理南江,任由水患泛濫……”

“放肆!”還不等他說完,紀鳴德大手一揮,“抓起來!”

衙役旋即上前,百姓群情激奮。

誰知下一刻,驟有一直冷箭,狠狠紮在了衙役身上。那兩個衙役,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,便已經直挺挺的倒伏在地上。

剎那間,紀鳴德面色瞬變。

“我都說了,讓他們把話說完,把話說完,為什麽不聽呢?”祁越滿臉懊惱,陰鷙的眸底翻湧著不悅,“都給我站好了,誰敢再不聽話,我就要誰的命。”

語罷,他縱身一躍,落在了門前石獅上,身子歪斜的靠著石獅子,以指尖點了點老趙的方向,“繼續說!”

這一幕,驚了所有人。

“因為水患,家園被沖毀,屋舍建了一次又一次,泡水之後大家都病了,鄉親們沒錢看病,一個接一個的倒下,村落荒廢,人也越來越少。”老趙哽咽,“大人只顧著城內的繁華,什麽時候能睜眼看看,沿江的百姓……苦啊!”

那一句哭,惹得身後眾人,皆是紅了眼眶,默默拭淚。

百姓苦,苦不堪言。

護不住家園,守不住妻兒老小,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……

有個墳頭都是好的,更有甚者,棄屍荒野,無人收屍,任由野獸野鳥啃噬……縱然如此,朝廷仍是不作為,知府衙門依舊貪墨銀兩,那些個連成一起的,只知道自己吃喝玩樂,完全不顧及百姓的死活。

百姓,是真的活不下去了。

“但凡有一點可能,誰都不願出現在這裏。”老趙磕頭,“大人,求您開開眼,體恤百姓,給咱們一條活路吧!”

人心貪婪,欲壑難填。

“看樣子,知府大人……沒有心。”祁越嘆口氣,施施然靠在石獅上,“既是如此,紀鳴德,你是自己去大牢裏待著,還是我送你進去?嗯?”

他尾音拖長,偏頭看向紀鳴德的時候,唇角還掛著笑。

“你沒機會了。”紀鳴德冷著臉,“就憑他們,也想造我的反?祁越,你會不會太天真了點?不知道在哪兒埋著幾個暗衛,想讓我以此忌憚?”

四下,安靜得只剩下火把的燃燒聲,嗶嗶啵啵的。

“呵……你不敢殺我,要不然早就動手了。今日我若死在這裏,長公主那邊,必因你而受牽連。”紀鳴德到底是摸爬滾打了多年,怎麽會不知,祁越遲遲不動手的緣故,“別忘了,你是百裏長安推上來的,你的一言一行,皆受命於長公主!你若輕舉妄動,第一個死的就是她。”

冷風呼嘯而過,夾雜著南江的寒風,明明不是寒涼之季,卻讓人遍體生寒,不寒而栗。

百姓面面相覷,心內躁動不安。

軍士五內惶恐,不知何去何從。

祁越就這麽平靜的看著他,眼神逐漸冰冷……

地368章 兩極反轉

如紀鳴德所言,祁越唯一的顧慮……還真的是公主府,他是百裏長安推上來的,當時頂著文武百官的壓力,哪怕跟整個朝廷為敵。

今日祁越殺了紀鳴德,明日百裏長安就會成為朝廷公敵。

百官不會在意紀鳴德幹了多少缺德事,他們只知道,他是南兆九州的知府,祁越是百裏長安的罪奴,仗著公主府的威勢,在九州府擅殺朝廷命官。

所謂的出師之名,所謂的名正言順彈劾,便是源於此,不管理由,只見私欲。

“欽差大人,從一開始你就輸了。”紀鳴德瞇起眸子。

他是在什麽時候看穿的呢?

哦,是從林清軒的身上,看到了祁越的投鼠忌器。

如果今時今日,祁越是世子的身份,而不是公主府的罪奴,那麽紀鳴德還真的會因此顧忌三分,畢竟忠勇侯府當年那般威望,誰敢輕易得罪。

可是現在不一樣了。

“時移世易,物是人非。”八個字,是紀鳴德給的冷嘲熱諷。

祁越依舊靠在石獅上,仰頭瞧著今兒的夜色,無星無月,委實不如金陵城的星空好看。

“你既知我是罪奴,就該明白我與公主府的恩怨,她送我來這兒,我為何還要顧慮她的死活?紀大人,你覺得呢?”祁越音色低冷,“我一介罪奴,你跟我談什麽良心?”

紀鳴德神情一震,緊接著便有人著急忙慌的跑來。

不知道說了什麽,以至於紀鳴德面色瞬白,不敢置信的瞪著祁越,“梨園的事,是你……”

“後院起火,與我無關!”他也回敬八個字。

紀鳴德僵在當場。

梨園被燒,死傷無數……

腦子裏,空白一片。

“大人?”行風急了,“大人您沒事吧?”

紀鳴德面色慘白,這怎麽能算沒事呢?

事大了,冷風從心口處貫過,冷得他直哆嗦,好像被人生生挖了一塊,疼得鮮血淋漓,可又喊不出聲來。

無聲的痛苦,才是真的生不如死!

“所有人,放下兵刃。”祁越站在石獅上,居高臨下的睨著眾人,“棄暗投明,既往不咎,否則的話,一律以同罪論處!”

老趙和裏正對視一眼,忙不疊規勸。

“諸位軍爺也是拖家帶口的,難道自個不要命,連帶著妻兒老小的命也都不要了嗎?欽差大人說了,既往不咎,現在還來得及!”眾人苦口婆心的。

場面一度亂作一團。

勸的人多了,多多少少也會有人聽進去,其後只要有一個放下手中劍,邊上的蝴蝶效應,就會悉數產生。

當第一柄劍落在地上時,行風出手了。

且,見血。

見的是行風的血,落的是行風的劍。

冷箭貫穿了他的胳膊,硬生生的攔阻了他的行徑,以至於當時所有人都楞了,再回過神來,是淩亂的腳步聲,從四面八方傳來。

或屋頂奔來,或破窗而出,或奪門而出,朝著知府衙門奔襲而來。

弓箭手自暗處現身,彎弓上箭,時刻取命。

金陵城的欽差衛隊,重現知府衙門之外,將這裏包圍得水洩不通,冷劍在手,彎弓待命,隨時準備緝拿賊子。

突如其來的反轉,讓紀鳴德徹底慌了神,他是真的沒想到,祁越還有後招,且這後招讓他措手不及,以至於所有軍士,劈裏啪啦的放下了手中劍,全部受降。

“大人?”行風胳膊上還紮著箭,血淋淋的退回到紀鳴德身邊,“他們有備而來,咱們、咱們好像輸了。”

的確,眼下的局面逆轉,紀鳴德沒了勝算。

“走!”紀鳴德下意識的往府衙內退去。

行風不敢再猶豫了,這個時候已經算是窮途末路,如果還不跑,只怕真的要被下大獄,真的就沒有退路了。

“大人!”欽差衛隊的統領上前,“他們……”

祁越知道,他們去哪兒了。

“他們交給我!”縱身一躍,輕飄飄的從石獅上落下,“你們處理好這裏,待人去紀家,莫留下漏網之魚。”

“是!”

祁越瞧了一眼百姓,轉身離去。

局面被控制,衙役們此前作威作福,如今連個屁都不敢放,只能老老實實的棄械投降,等待發落。

長街上,紀鳴德宛若喪家之犬,行風只能跟著跑。

黑漆漆的夜裏,黑漆漆的長街。

贏的引吭高歌,輸的狼狽不堪。

梨園大火已經被撲滅,屍體已經面目全非,那麽多的屍體亂搭成堆,完全沒辦法分開,也不知誰是誰,只能留在原地,冒著縷縷青煙。

這種情況,一般都會等府衙的人來了,再行處置,百姓豈敢動彈。

紀鳴德慌亂無措的沖進來,所有人當下四散,不敢靠近。

“秋、秋心?”

無人應他,唯風爾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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